当前位置: 猛犸象 > 猛犸象的天敌 > 柒城记雪山下的金秋加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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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图片由George林和铃子提供
我们一路追逐着秋色,晚上七点多才到达营地,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没有室内温暖的灯光,也没有舒适的椅子可以坐下来换上拖鞋。车灯照射下,地上全是小碎石长长的影子。一片长方形的空地,两个停车位,这是我们的领队大哥提早一个月预定的营地,我们今晚露营的地方---ConvictLakeCampground,海拔接近八千英尺。
车门打开,冷空气灌了进来,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气温大概已经下降到接近零度了。营地有基本设施,长木桌椅子,篝火炉,带锁的铁箱,用以储存食材以防夜间动物来翻找食物。
点亮汽灯,大家迅速把帐篷搭起来。点燃篝火,感觉到辐射的热气,羊肉的香味也从锅里飘了出来,都觉得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了安顿下来的感觉。我平时是不怎么爱吃羊肉的,但是在山上那个寒冷的夜晚,却觉得美味无比,大概是太冷了,或者是真的饿了,或者潜意识在告诉自己必须摄取足够的能量来抵抗越来越低的气温。
旁边的营地有车,空旷的山谷清冷寂静。朋友们关掉汽灯,才惊觉满天繁星,亮晶晶的似乎一伸手就能揽下一怀抱。星河楚楚,迢迢银汉,多少年了,这星空,除了小时候在乡下看过,但那时的星星确实没有今天的这么绵密这么清亮。城市的光雾效应使我们平时只能看到几颗零星的星星。浩渺的太空,数不清的行星,在这一刻我真的不能说服自己人类是宇宙间唯一的智慧生命。
走在营地去公共洗漱间的路上,仿佛走在母亲描绘的童年的晚上,没有电灯,但空气纯净,身后一天一地的星星,人与人格外亲近。
朋友们在兴奋地拍星空,而我的腰经寒气侵袭,已经直不起来了。只能早早进帐篷休息。晚上的气温已经下降到摄氏-7度了,睡袋的说明是能抵抗华氏25度(摄氏-4度)的寒冷,但纵然我穿着薄羽绒钻进睡袋,但脚依然觉得冰凉,干脆把羽绒外套也穿上,把睡袋的帽子也拉起来,只露出眼睛和鼻子,才慢慢觉得暖和起来。
安静的夜晚,总觉得帐篷外面有动物的小爪子在爬帐篷,还似有沉重的呼吸,不知道是动物的,还是旁边帐篷的朋友的呼吸声?忍到半夜两点终于起来到帐篷外看了一下,青白的星光下什么也没有。草叶上似有白霜,但见星河愈发清楚,千山空寂,隐隐秋虫唧唧。水流声更加温润清晰,感觉就近在身边。原来漫天繁星下,寂静山间的水流声是如此美妙.
早上凌晨四点从洛杉矶出发的时候,一弯月儿挂在树梢,天气微寒,只需一件秋衣。往日塞车到天昏地暗的高速公路畅通无阻,五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看着太阳慢慢升起,沙漠旷野间的草甸和仙人掌在太阳的光辉里苏醒,渐渐生动起来。
加州又号称GoldenState.我原来以为黄金洲的名号只是与经济有关。洛杉矶此时还是绿色依旧,经过中加州,山间宽广的平原已经秋草蔓延,满目金黄,原来黄金洲就是由此而得名。
一直迷恋中加洲谷地的丘陵和平原地带,蓝天白云下,金色的草原平缓地起伏着,今春的野花,在春天最美的时候干枯了,它的美丽也被凝固,到了秋天也变成黄色,从春末一直等到年底雨季的来临才化成泥土,准备下一次的盛放,生生不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面对着满山野花,只是一次次地举起照相机远远近近全方位的拍照,而全然没有采摘的念头,野花或枯花,开在山野间才是最好看的。
远处有山,牧场的栅栏是天然的取景框。已经黄透的白桦树林分割着草原与高山,站成静美的风景;美极的东西总是让人心生不安,我无端想象树叶落尽会是怎样的一种景象?却见另一边的疏影枝条,透过蔚蓝的天空,并没有秋天萧索之感,却是极入画。牛羊在旷野里自然放牧,在枯黄的花草和新鲜的野花中安然吃草,岁月如此静好。
我们是匆忙的游人,总是不能从惊叹的情绪里安静下来感受这份静美就匆忙上路。或者许多年以后,如果记起某个秋天,一定是这个秋天早晨的金色的草原。但愿那时候秋色还如初见,人类文明的活动还极少破坏这里。
路边黄色的枝条斜伸着,在小路边合抱成一个拱形,引导着秋色绵绵延延到远方。
我原以为只有春天才可以看花,却不知秋天的山间的路旁也是野花开遍。这种黄色的野花,远看也如秋色般散落在山间路旁。一直不知道这种花的名字,入秋后在海拔比较高的上山常能看到它的踪影。花开旧后,颜色褪掉,便似蒲公英一样变成飘絮。不知为什么,在公路,开在路旁的花长得特别好,在车窗外忽闪而过,而在车前一直延伸到远方。花儿也有它的选择,也是不甘寂寞的。
沿着山路盘旋而上,山峰上已经有积雪,因为距离,是蓝灰色,山沟里叶子正黄,松树青翠,色彩就这样一层层地次第变化着。路边有湖,高山上的湖水蓝得像一块宝石。而水边的树就这样黄了,在我们的镜头下变成了永远的秋天的诗。美丽的景色随着我们惊喜的欢呼在车窗外一直后退后退。
终于进入号称“世界骡子之都”Bishop小镇,没有见到骡子,却见此刻已经秋色环绕。不知道轰轰烈烈的秋色是否开在小镇才好?我不能想象如这般明艳浓烈的颜色开在城市的高楼中是否也是这般安宁,恰到好处,任是怎样浓妆艳抹都不过分。
朋友们在兴奋地拍照,我却被那座褐黄色的小木屋吸引,一遍遍地徘徊在它周围的白桦树下,小心避开脚下的落叶,仰望它枝桠间漏下来的光影,抚摸它枝干上仿佛在陈述流年的眼睛。小木屋就这样环抱在秋色里,温暖和驹的阳光下,拥一院子的秋色,读一本不用动脑的闲书,何尝不是在心里向往了千万次的场景?然而,理想中的景物突然出现在眼前,反而叫人生出无限的惆怅。
红色的乡间小房子,被黄灿灿的银杏叶包围着,那么张扬热烈地冲击着眼睛。太阳透过树梢,反射出星形的光泽。地上黄叶遍地,光影迷离。一帮韩国的人,把他们大红色的车子停在杏林前,变成了我们的风景。
那个白人一直微笑着看着我们,礼貌地告诉我们这是私人地方,他们祖祖辈辈住在这里,就如其他住在小乡镇的居民一样。我在网上没有查到关于这个地方的历史,无端地觉得松了一口气:这么美丽的地方,就要这样简单清白才好。
小镇外清亮的小溪,水里光影交错色彩迷离,像五彩池。鱼儿在水里静默不动,不知道是在等什么。
我们沿着小溪一路索源到LakeSabrina,那是Bishop小镇以北的高山上的冰川湖。湖水幽蓝,群山环绕,气质典雅宁静,恍如身在欧洲。
一直盘旋上山,不觉已经到了海拔九千多尺了,寒气隐隐,路边有少量积雪,但路况很好。我们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带了雪爪,这次旅程应该是用不上了。
我们在去DevilsPostpile路边的一个优美的小湖边吃午餐。依稀记得当年听人说外出旅游时带上食物以备两餐,听了很不以为然,现在回想起来不禁哑然失笑。大山里没餐厅,著名的风景区,没有流动小贩,甚至是没有任何商业气息。而我们那么多年的中国胃,又岂是一个汉堡包能满足的?
冷面是小伙伴们早就准备好的,在大山里吃起来特别美味。多亏移动的冰柜,使得食物保持新鲜。湖边有高大的白人领着幼小的孩子在钓鱼,笑容淳朴干净。常常见到美国人带着幼儿,甚至是婴儿在山上徒步。美国人热爱户外活动,我想和自小熏陶不无关系。我们的孩子太娇惯了,我们父母也把带孩子想得太复杂了。很多事,做起来并没有想的那么难。
停车徒步去看DevilsPostpileMonument地质奇观,资料说它大概形成于一百多万年前的熔岩冷却裂变成规则的方柱形,从侧边还可以看到其当年熔岩扭曲流动的形状。幸运的是我们刚好赶到它今年关闭前看到。从明天开始,这里由于冬天大雪来临就要关闭了,直到来年才重新开放。没有围栏,一百多万年间风化断裂的方形石块散落周围,人们自觉地在外围拍照,没有人守护,也没有一个人在攀爬,人们自律自觉。一百多万年前的地质奇观能完整保持绝不是意外。
这条有溪水相伴的十多公里的登山道也是满眼秋色,多年前被山火烧毁的大山已经复苏,枯枝丛里又拼发出浓烈的金黄。在那个曾经被烧得只剩下半截的枯树山坡,总觉得需要一条中国大妈的丝巾在飘扬,要不不足以表达对土地和更替生命的感动。我们在这条登山道的尽头看到了两个瀑布,夕阳西下,暮色里的山溪更加清亮,树木的颜色也更加层次分明,以致回程已经日落黄昏。还没有走到停车的地方天色已经哗啦的黑了下来。风过树梢,灌木萧索,无端觉得旁边的山坡上有野熊在张望。路上碰到护林员,询问我们后面是否还有来人。我原来一直羡慕护林员可以每天自由自在地在国家公园里晃来晃去,却不知天黑了他们还要走在山里,没有一份工作是完美的。
大约年前,这里曾发生巨大的火山喷发,留下了相对平坦的盆地,养育着猛犸湖地区。火山喷发后的副产品就是该地区密布的天然温泉,可惜我们时间不够,与野温泉失之交臂。在蕴萦的地热雾气里的秋色,留与来年再寻。
营地的清晨是寒冷的,有薄雾。放在铁箱里的矿泉水已经结冰。太阳丝丝的暖色从对面的山上的雾气里渗透出来,照见营地里也是满目金黄,美不胜收。清晨柔嫩的光线斜照着对面灰白色的山峰,变成了柔和的金顶,后来我们才知道ConvictLake就在山峰下,湖水若是倒映这晨光,那是难得一求得景色,我们竟然在吃早餐的时候白白错过了。
营地旁边的灌木从中露出一只小鹿的头,像一个无邪的孩子,好奇地望着我们。它横过小路,树丛里居然又钻出另外一只,它们穿过灌木丛走进我们的营地,和我们对视,评估着。小鹿的眼睛原来是这等纯净安宁无忧。
在MonoCountyTourism的网页,他们骄傲地说“你很难在世界上找到比ConvictLake更美的高山湖泊”。被陡峭的内华达山脉环绕的长方形的湖,清澈如明镜,纤尘不染。总觉得这个湖像一只深邃的眼,里面满是故事。内华达灰白色的山体清晰地倒映在湖水里,纹丝不动;就在它那么一眨眼间,从黄透的水柳间划过一只橡皮艇,瞬间彩色潋滟,生动起来。
而在印第安人的传说里,湖水里安睡着一个人脸鱼身的水宝宝,心意相通的人就能看见它,它是来指导人们处理地球事务的。庄严肃穆的山峦,宁静的高山之巅的湖边,就在那么一刹间觉得这两天奔波的风尘尽洗,我确定那是一种心理上的澄明,不自觉地变得虔诚起来,却找不到朝拜的方向。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神,在合适的条件下就会出现。
湖水清幽干净,让人莫名的信任,总觉得需要尝一口,甚至已经想象到它的清凉甘冽。水里只有充气的橡皮艇,没有见到污染源。在湖边取水煮茶,该是写意无限,游离世外的万种风情,虽然我不喝茶。
ConvictLake独特的魅力,曾经吸引了很多电影广告在这里取景。而电影“秘密湖”就是以在这里发生的故事取材的。
猛犸湖一带,在美国的地图上被标上scenicroute。这个小小的城市,周围点缀着大大小小的冰川湖,六月湖,银湖,鸥湖……我们在那里转呀转,仿佛误闯进了仙境。有人说猛犸湖地区是中国的九寨沟。色彩同样迷离,但绝不相同。这些被称为在人间尽头的湖泊,沾染了那么一点点人烟,就鲜活灵动起来,在云端就那样安然四季,灿烂盛放。
19世纪前,这里还只有印第安人足迹,到了上个世纪初,加州的移民发现这里,才开始在这一带徒步打猎钓鱼,那时这里根本还没有路,直到年才开始开发水利资源和在六月湖建成第一个私人帐篷营地。在年的人口普查里,单是六月湖,常住人口只有六百多人,不知道这些年人口增长了没有?
雪山下的湖,安静清凉得如一面镜子,照见湖边金黄的枫树,树梢还抹了一片嫣红,也许是早个星期的那第一场雪的形成的。这些天天气回暖,那些红色便凝固了,任由其他来不及变红的叶子慢慢变黄。在透亮的阳光下鲜艳夺目得一塌糊涂。
清澈湛蓝的湖水,水下的石头清晰可见,变成我们的照片的前景。野鸭破水而过,游向岸边的水草,那里也是黄橙橙的一片,它就在那里繁衍,春夏秋冬。
我们蹲在湖边的石头上拍照,一不小心就踩进了冰凉的湖水里,溅起了一片惊叫声欢笑声。
环湖小镇安静怡人,没有人注意到几个亚洲人面孔游人走了进来。湖边仅有一间小商店,树根雕成的座椅,木雕的抓着大鱼的站立的熊。小船停在湖中央,湖水平静如镜。树木深深浅浅倒映在湖里,遇风慢慢地晕开,模糊成一幅幅印象秋色图。而对岸鲜艳夺目的黄色映着幽蓝的湖水,冷暖的色调强烈对比,竟然美得有几分魅惑。
猛犸湖也是浪漫的,公路旁的湖边,两个古稀老人在自由自在地弹着吉他,用他们低沉的嗓音在歌唱。他们老了,却单纯可爱得像一个孩子,他们把吉他挂在我们这些远行人的脖子上热情合照。当然,他们不是卖艺人,他们只是安居在猛犸湖的退休老人,在秋天阳光灿烂的日子来湖边度过美好的周末。
湖的尽头是层层叠叠的远山,湖两边的秋色向着湖里流泻,直到倒映在湖里。那个湖里划独木舟的女子,看见我们举起了相机,便把手里的浆收起,任小舟横在湖中间。
我们在湖边原条巨木做成的长桌子坐下来,面对着湖水,雪山,秋景,甚至没有想到要去买一杯汽水。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就这样傻坐发呆。或者将来某一天,可以就这样坐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或者更久,也是愿意的。希望那时候可以看遍每一个湖边的小院,秋阳正好斑驳地从枫叶间漏下来,正好遇上这里的原住居民热情寒暄;或者在湖边的小店里,付两块钱买一杯咖啡,环湖悠闲踱步;或赤脚踩着湖边光滑的圆石,看野鸭穿梭,鱼儿躲藏;看黄叶一片片落在湖水里,直到树叶落光,
湖水成冰,余生过尽……
迷失在猛犸湖的秋色里,移步换景。我们还没有从秋色里醒过来,又一头掉进了莫诺湖的天地之初的鸿蒙里,那些千百万年的沉积而成的水中石林中。
那个让游人忘了归路的莫诺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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